厚底靴子上沾满了血液和肉屑。
科沃德见过最血腥的战斗，但是那也无法与眼前的情形相提并论。
庭院本身应该算是相当广阔的，但是被运粮马车塞满了一半的空间。而另一半边的空间，已经被尸体和血浆塞满。
不，说是尸体也太不准确了。准确来说，是尸块——即使是杀人干脆利落的镰仓，也从来不会把尸体切成这样的小块。这样的攻击方式，简直就像……就像本身憎恨着这些尸体一样。
“怎么办？”镰仓在此时反而开始询问科沃德的主意了。
“女士，你问我我也……”科沃德叹了口气：“不要进院子了，带上小麦粉我们就走。”
说着，科沃德已经开始着手，把一袋袋白色的救济面粉装进帆布包了。非常沉，但是返回的道路还算是安全，稍微超载一下也不要紧。
镰仓稍微思考了一下，然后把两把刀拴在腰间，也加入了拿取小麦粉的行列。
一时半会也无话可说。
虽然说是救济品，但是根据科沃德一个在后勤部任职的朋友说，这不过是陆军部耍的鬼把戏。一方面在表面账本上缩减开支，另一方面又可以偷偷地用这些钱与海军竞争。科沃德觉得，如果事情属实，那么这些陆军部的老混蛋不去银行任职真的是浪费了。
“怎么样了？” 科沃德抹了一把汗，站起身来。他感觉他装的面粉足够把莎夏那种小家伙直接压趴。
“我完成了。”镰仓抹了一把汗，她似乎非常不知足的装了很多面粉，为装更多，她甚至把一些面粉绑在已经鼓囊囊的背包上——也不知道她哪来的绳子。
“那就走吧，这里很怪——真的怪。”
“好——” 镰仓试了试背包的重量，感觉上还不错。
“停下来！你们在干什么？！”
——
与此同时。
柯蒂斯把十字架——姑且先叫它十字架吧——架在地上，大口喘着气，感觉到生命力在飞快的流逝着。身上被划破很多地方，有些比较重的，即使是绷带也难以抑制出血。而轻伤只是划破了皮肤，没一两天就可以重新变为雪白滑嫩的肌肤。
“你怎么看那个家伙？”
那个讨厌的麦卡锡递过来一罐脑浆液和一方手帕，该说不愧是他么？
“哪个家伙？”柯蒂斯颤抖着把罐子凑到嘴边，用手帕遮住嘴，闭上眼睛把里面恶心的物质一饮而尽，就像牡蛎这样的软体生物一样滑溜，还有一股恶臭。不过，以上这些感受是一般人的感受，对于柯蒂斯来说，这无疑是最鲜美的食物。
“你知道我说的是谁——还有，你又欠我一次人情了，你已经欠我十七次人情了。”
“啧，全世界也就只有你这个奸商会把人情算这么仔细了，你这个吝啬鬼，小偷，强盗。”
“多谢夸奖，”他反而厚颜无耻的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：“告诉我爱丽丝的真实身份的话，我会考虑欠你五十个人情的。”
“呸，想都别想，爱丽丝——”
“那就告诉我那个男人的事情吧，柯蒂斯小姐。”麦卡锡微笑：“别忘了，现在就只有我有脑浆液。”
可恶……
“我不知道。”依靠着十字架的支撑，柯蒂斯勉强站了起来。虽然还会因为疼痛而冒出冷汗，但是血起码已经止住了。浅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。
麦卡锡看上去毫不意外：“我猜也是。”
很难想象，麦卡锡这样看上去像是暴发户一样的温和男士，所使用的武器居然是一把巨大的手工锯。他在上面加装了一个长柄，就像刀一样磨断任何进犯者的骨骼和肌肉。
“搞清楚，只要让所有人都依赖脑浆液，我们就是无敌的。”他站起来：“我也是一样，别搞错，那可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。”
实在是太可怕了，那种东西。
只要用一次，就会期待着第二次，第三次。比药物，酒精更加让人上瘾。让人期待着下次的服用。
——
“我发誓宽容的对待敌人，坚强的支援战友，怜悯的救助弱者，尊敬的挑战强者，谦卑的请教长者，无私的教导后辈。救助苦难，宽容世间。愿上帝护佑着我们，阿门。”
“阿门。”
齐声祈祷，并且画了十字后，在圣像前的铁皮罐头——啊不对，骑士转过身来。
他看上去很年轻，摸约二三十岁岁。躯体非常壮硕，是典型的伦敦工人形象。如果不是身上奇怪的装备的话，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码头装卸工。他身上的装束，与其说是铠甲，不如说是一种模仿骑士风格的护具。在脸部，颈部，胸部，和膝盖部位有钢铁铠甲的防护。腹部则有似乎是链甲的防御，似乎是为了防止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来。在他的手臂上，挂着一个蓝色的袖章，上面纹着白灰色的骑士画像，以及断成两半的火龙。袖章看上去十分精细，让人怀疑这根本就不是末世到来以后才开始准备的。
你以为这样复古的装扮，他的武器就是骑枪？太年轻而幼稚了。他的武器看上去是剑和火焰喷射器——这种他们自行发明的武器，看上去和书中的‘希腊火’相仿。
更可怕的是，这间被装饰为教堂的屋子里有12名这样的骑士，门口似乎还有两个正在巡逻的，共计十四名。
镰仓的刀是无论如何没办法击穿他们的装甲的，更别提科沃德这种完全不懂技巧的木头了。唯一可能的希望还是在于他的大口径猎枪，要不然骑士也不会被火枪手所取代——
但是，枪在他们那里啊！
“两位，我想你们看到门口的旗帜了吧。”那个骑士摘下了他的头盔，露出了耀眼的飘逸金发：“就算是没听说过东盎格利亚骑士团的名号，也应该有常识吧。”
虽然两个人都被绑在柱子上了，但是科沃德嘴上不饶人：“请问这是什么常识啊？”
“哦？”骑士冷笑起来：“看来不仅缺少阅历，而且缺少脑子。”
周围的那些骑士嗤笑起来。
“科博，我们什么时候动身？”他转头问旁边一名骑士。
那名书记官式的骑士翻阅了一下本子：“明天，至高大师紧急催促过。”
“明天？！”
骑士们也开始窃窃私语，看上去对那位至高大师的命令有些许不满。
过了一阵，科博终于出声：“骑士长阁下，我想我们可以以尚未补给就绪为名义，让至高大师再宽限二日——”
“不必。”
科博的话被硬生生的打断了。
“我倒要看看那个家伙究竟想干什么，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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